睡在刘郎地板上

【费姜】山潮 03

夜色之下，几十个人在缓慢地移动，慢慢靠近前方的村落。雨水打在他们的身上和武器上，掩盖住了行动的声音。

“快，跟上。”他们的头领说道。

他们接近雨夜下的村庄，村中意外地寂静，没有对这次突然袭击作出任何反应。

眼看着，就要接近目标了。前面就是那些军人堆放了辎重的地方，他们的目标就是那里——

“点火！”

夜半的一声高喊突兀地自寂静中响起。数十个人明明已经接近了那栋屋子，四周的山林中，突然间有人点燃了火把。头领一惊，所有人下意识地举起武器护住身体。

四周点亮了一道又一道的火光，他们这才发现，数十名弓手正弯弓搭箭，朝着这个方向。

没有希望了。有个人惊呼一声就要后退，立刻有数枝箭飞射而至，将他钉在地上。这些人根本没有穿像样的铠甲，在蜀汉军人的强弓下完全等于没有防备。

“不要想跑。若是还想活，就放下武器。”一个人越众而出，对着这批人说道。

头领打量着这人：“你识破了我们的计划？你是谁？”

“放下武器，束手就缚。”那人冷静地说道。

头领沉默一阵，将手中的刀往地下一扔。他的手下见状，也有样学样。将武器扔在面前溅满泥水的地面上。

“好了，你们可以过来了。”那人示意众人往前挪动。

数十个山贼进入了那个所谓“藏着辎重”的屋内，这才发现其间空空如也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首领被几个人制服了，用绳子绑好双手，带到了这支军队的领导者面前。费祎摘下头盔，端端正正地坐在塌上，打量着这个胆大的，敢于袭击军队的贼军头目。

年约三十多岁，相貌凶恶，从说话的方式来看，就是粗鄙之人。换了之前，他都不会将这些人放在心上。

“我的人刚在这里停留时，便注意到村里有人偷偷出村了。这村中有位老丈，劝过我日落之前离开，他说这村里有狼，会在半夜里袭击我们。”费祎笑了笑，又道。“我当时就对他说，如果有狼，你们村民为何不离开呢？你说的肯定是人。”

首领冷哼了一声：“那也是有人给你报信在先。”

“是呀。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，但是运气一向不错。”费祎一脸的理直气壮。

“你也是一军之将吧？为什么不解开绳索，和我决个胜负？”

“决胜负有什么意义？你就不想让自己手下活命了么？”

“……不准备杀我们？”

“你们可以跟着我们到南方去。前两天，诸葛丞相的大军也经过了这里，对吧。”

首领犹豫了一下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那你也该知道，他的大军带走了三郡的百姓。早年曹操征伐汉中，迁移汉中十几万民众入关，他们留下的土地也荒废了。如今你们在凉州，上有官吏盘剥，下有羌人作乱，代代如此，短时间里也不可能太平。如今汉中沃野千里，却缺人耕种，你们去那里，也不用再做强盗，过往的事情也一笔勾销。”

“说得是挺好听的，但你说的话算数么？”

费祎道：“自然算数。即使你们信不过我，也应该相信诸葛丞相。丞相信义著于天下，三郡响而附之，又怎会不肯接纳你们？”

……

清晨时分，这场雨小了下来。

断断续续折腾一晚上，费祎再有精神，在第二天开始行军时也已觉得累了。

那群“山贼”其实也并不算是山贼，只不过是在这乱世中，村民为了自保而自发组织的。他们只是偶尔会抢劫过路商旅。这次之所以踢到铁板，是因为他们前些日子获得了战争的消息，以为这支军队是打了败仗退下来的。其中有一些激进的，还想过割下这些军人的头颅，去找魏国方面领赏。

一条回家的路，也埋伏着步步杀机。

“这个还你。”

费祎还在发着呆，身后有人拍了拍他，递过来一把剑。

他下意识接过剑柄，回头看了看。姜维就站在身侧，穿得很单薄，但看起来气色却好了些。如果不是现在的状况，他本应该留下来静养一段时间的。

“要不然你还是留着吧。”费祎说道。他昨天出去时，为了安全，将自己的剑留给了姜维。反正他也不会使剑，真让人冲近身肯定就死了。

“你以为我现在能用它杀什么人吗？”姜维说。费祎只能将剑挂回腰间，心想万一不行了自己还能拿它来自杀。

“昨天那些人不肯和你走？”姜维又问道。

“哪有这么容易。”费祎摇了摇头。“不过有十几个人愿意跟上来，我已经把他们临时编进队了，等到汉中再登记入册。”

“你应该杀了他们。”姜维说。

“这是魏国的律法？”费祎说。“我也的确听说，他们杀人是挺随便的。但是别人就罢了，为什么竟然是你这样劝我？”

姜维怔了怔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凉州人一贯习以为常的东西，就在突然间被否定了。他看着费祎，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太荒谬。想笑，却又没有力气。

费祎看着他的表情就有些发慌，说道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只是现在季汉确实需要人手。就算他们不肯跟着，能将这些消息传开就好，说不定会有过不下去的人选择前来。”

但姜维没有听进去，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。这些日子以来，已经有什么悄然在变化。

“走吧。”他扶住费祎的肩膀，脸色坚决。“希望你能用那把剑保护自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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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累，但愿我能憋住不be←_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