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在刘郎地板上

【DN同人】Never Note 14

十四，

三浦教授的家就住在大学附近的某个街区。他抵达的时候夜已经深了，街道安静得好像恐怖片里的场面。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走上了楼。那是栋有了些年头的公寓，没有装电梯，走在楼道里的时候，自动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，就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。

Kira事件最后的证据，或许就在这位教授的手上。

月是第一次来教授的房间，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看到厅里放着一张三人的合影。除了看起来年轻许多的三浦教授本人，其中一个是化着妆笑容明媚的女性，另一个是笑容明亮的少女。如果她们还活着，这应该将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吧。

在认识教授之后，月也查过这个案件。这个案子在当时还算是相当有名的，引发了许多的讨论。

案情很简单，一个抢劫犯持刀闯入教授家中，将教授妻女全部杀害后，抢走了财物逃遁。由于罪犯是仓促作案，留下了许多证据，最后锁定为当时为大楼做清洁的野岛直人。同时他也被怀疑与另外三起入室盗窃有关。然而，就在警方发布对他的通缉令之后，这个人失踪了，再也没有人查到他的下落。

犯罪者并不是受过很高教育或智商出众的人，因此他如何逃脱警察的追捕也引起了话题。据说三浦教授本人，则在事后发表了这样的评论。

“虽然我的知识可以帮我找到凶手，却不能帮助我制裁他，这对我来说才是最为可悲的事。”

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三浦教授在想些什么。

在Kira事件后，一些在逃的犯人也被他找出来制裁了，但这件案子却尚无解决的眉目。

“这么说来，你也调查过我的案件？”

“在认识您之后，也就稍微查了一下……毕竟是有名的事件。”

三浦教授重重地靠在沙发上：“不过，我的事件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没有联系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谁知道呢？月喝着教授家的咖啡，内心暗自思考着，到目前为止，教授是最难了解的人之一。如果他真的因为十几年前的案件受到了严重打击，那么现在看起来他却还是活得很好。

“现在是晚上八点钟，你因为这件事跑到我家来，原因究竟是什么？”

“您有没有怀疑过，自己身边的某个人就是Kira？”

教授自己也啜了一口咖啡：“要说最怀疑的，大概是夜神君你吧。”

“……”我看起来就这么可疑吗……

“相当可疑，出于职业病，我也设想过Kira的身份，家庭，个人能力等等。而结论是，夜神月完美符合我建立的这个Kira的形象。”

“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。如果我是Kira，您刚才的怀疑是会丧命的。实际上，我也有一个怀疑的对象。”

“愿闻其详？”

“我在知道您的事件之后，就在Kira那个网站上留下了一些假情报。因为我就是维护后台的人，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很容易。简单地说，就是向Kira透露了当年那个通缉犯现在的假名和伪装的照片。不过，能查到那个照片，要有一定的权限……否则要攻破我设置的防火墙才行。”

“……”听说自己的遭遇被这样利用，就算是三浦教授也放下了杯子，表情十分复杂。他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忍耐良久，才终于把话压了下去。“夜神君，后来呢？你的意思是，拿到照片的人就是Kira吗？”

“不，当然不是这样。”月放下杯子，目光灼灼地抬起头。“结果真的挺有趣的……您的弟子中，几乎所有人，最后都拿到了那份资料。没有人觉察到那份资料是只针对他们的账号公开的……但一个人例外。”

“那个人是……？”

“魅上照。所以，您觉得，他会是那种无视和您的关系，‘不去查阅资料’的人吗？”

“不……”教授用两根手指摩擦着咖啡杯柄，仍旧缓慢而柔和地说道。“如果是他的话，知道了那个通缉犯的消息，一定会马上去查的吧。”

“那么，如果他没有这样做……”

“那就是没有查找资料的必要。”教授的手指终于离开了杯子，盯着月说道。“他知道那份资料是假的。”

“但您的其他学生都没发现，所以这件事肯定很不自然。”

“呵，原来如此，因为没做该做的事，所以才可疑吗？”

“我来做个推理吧，嫌疑人是个通缉犯，所以姓名和照片，很多年前已经公开过了，而且当时这个案件十分有名。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始终没人能发现他的下落。这就说明，这个人可能改变过相貌，或是已经死了。能一开始就确认这件事情的真伪的，就只有Kira，因为他已经制裁了犯人，所以根本不需要再去看那些资料。啊，作为Kira，为了避免嫌疑，反而会刻意避开那份网站上的资料。”

“说得很好，但是Kira事件以来，也没有这个逃犯死于心脏麻痹的报导。”

“是的，这部分我只能推测，也许那位罪犯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了，所以才会在人间消失这么多年。即使Kira可以制裁，也没办法制裁死人。所以他下了手，但却没有收到报道。这件事只会有Kira知道，所以说来说去，疑点还是集中在魅上的身上。”

“夜神君的推理是不是还缺乏实证呢？”教授忽然说道。“比如说，我也没有去看那些资料。并且，我也有进行裁决的动机。因为我遭遇过那种事情，所以肯定更想要处决罪犯。更有甚者，Kira崇拜者的网站也是我建立的，通过这样的行为，将这制裁正当化。当然，我肯定不会是Kira，只是刚才那种程度的怀疑，在法庭上可是无法作为证据的。”

“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了。您是他的导师，或许可以提供一些重要线索，不是吗？”

“不……”三浦教授终于开口了。“我不会开口的，关于照君的任何事。”

“……因为……Kira有可能实现您的理想吗……”月怔了怔，这才意识到这位教授的立场始终暧昧不清。或许一开始他就想错了，对方不是站在“这一边”的人？

“那倒不是那么高贵的原因，在她们去世之后，我就已经万念俱灰，再也不想和这个世界有什么牵扯了。但最后某种责任感让我活了下来，我必须回去教书。”三浦教授再度指了指客厅里的书柜，那里放着包括六法全书在内的许多书籍。“每次站在讲台上，我都开始理解那些狂热教徒的理想。那就是，人必须要有一个活在世界上的理由，而最强大的理由就是某个高于自身的存在，和为那个存在奉献的使命感。为什么人类世界会有宗教和极权主义？因为人类个体的存在意义太弱了，弱到一瞬间就会消失殆尽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我可以理解Kira为什么决心为了正义去进行他的大屠杀。

而对于三浦洋这个人类来说呢？我在回到课室的第一天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存在于那里的任何理由，只是想专注于某件事来摆脱心里的痛苦。可是渐渐地，我开始投入，也开始发现自己还是带着那么多痛苦，存在于那里。那就是责任感，把我和这个世界关联起来。

现在来说说魅上照吧。你一定也查到他的事情了，但你所不知道的是，在所有我的弟子之间，我认为他是最像我的。他努力逃避过去的经历，但那种经历让他在世界上一无所有，是对正义的虚无缥缈的信念让他活了下来。和他相遇的时候，我就已经意识到他的情况了。

我想夜神君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，你在这个年纪，可能还无法认识得很清楚。但你非常聪明。太聪明的孩子，总会在某一时刻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性来。你一定也怀疑过，迷茫过，不安过。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痛苦，甚至有一个瞬间你对死亡产生了好奇。然后，你在外部世界寻找一个理由，比如说你的父亲。他是如此的优秀，你有义务让他骄傲……”

“教授，现在不是在谈论我的心态吧？”

三浦教授笑了笑，接着说道：“总之，希望你能理解，照君当年经历过和你一模一样的挣扎，我认识他的时候，他也是刚刚上大一的学生。而且他的情况更加极端，因为他经历过欺凌和亲人死亡之类的事件，一个朋友都没有，习惯遮住自己的脸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。但是在大学生活中，他慢慢地变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人，而且所具有的那种正义感也一直没变。

但是，我对他的担忧却与日俱增。事实上，如果你说他会变成Kira，我一点都不奇怪。因为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。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作为人类能不能得到幸福，他已经找到了那个高于他自身的存在。”

“那是什么呢？是法律，还是杀人的力量？”教授停顿下来，月忍不住问道。

“谁知道呢。”教授摇了摇头，悲哀地笑了。“我可以在许多方面帮助他，甚至可以说，我作为一个苟活者，对他产生了某种程度的认同感，不过他的想法，我一点都渗透不了。不过这也是正常的……处在那种处境的人，只能死死抓住他所相信的，对此之外的东西一概视而不见。”

“所以，如果他是Kira呢？”

“不管怎样，我都不会提供给你任何证据。”三浦教授语气坚决地说道。“到我这把年纪，就不会再纠结什么正义，只会救自己想要救的人。当然，我也很喜欢夜神君，所以也不会告诉他你今天来过的事了。”

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。

这时候，门铃突然响了。教授站起来，走向门口，去开门。

这是怎么回事……？不是说好了单独见面吗？

夜神月努力放松身体，试着假装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客人，但却怎么都无法压下那份紧张。他只好把双手藏到身后，用力让自己陷在沙发中。

“啊，田中君啊？”

声音从门口传来，月稍稍放松了一点，同时思绪也开始活动了起来。不知道田中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他做过一些调查，但并没有看出此人有什么特异之处。

田中两手插着兜慢慢地走进来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月，表情意外：“咦？夜神月？现在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？莫非是打算上东大，现在就要和教授拉关系吗？”

说着，他挂着浮夸的笑容，一点都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了教授的沙发上。

“哦，我们只是偶遇，我就邀请夜神君上来坐坐。”教授一脸镇定。“说起来，田中君想起来找我，是来聊最近的论文吗？”

“啊，是，是啊……完全没有思路和灵感……正好开车路过您家楼下，就想着上来打声招呼。”田中仍旧嘻皮笑脸，看来和教授的关系相当良好。

“其实，我刚刚在和教授讨论Kira事件。”月插话道。“上次田中先生似乎才说过，要给Kira提供情报之类的……”

“啊，那个只是测试大家的反应。”田中不屑地撇了撇嘴。“其实，我觉得Kira事件，就连我也能解决吧。”

“是……是要怎么解决？”难道这个田中竟然掌握了他们不知道的情报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教授去端咖啡的手忽然也是一抖。

“我已经认真推理过了，所谓的Kira和L，其实都是警方捏造出来的！根本没有这样的两个人！”

“……哈啊？”

田中更起劲了：“夜神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？最近犯罪率一直上升，于是警察高层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，故意捏造出‘Kira’这么个存在，试图震慑在逃的罪犯。那些心脏麻痹的事件根本不存在，都是伪造的报告。”

“是，是这样的吗……”月很努力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。

“但这时候！政府却发现，这个Kira的存在，不但没有让警察们的信用回升，还让民众对政府更不信任了！其主要证据就是我们这些支持Kira的团体出现。于是，他们再炮制了一位侦探‘L’，装模作样地对Kira透露出那些信息——也就是说，电视直播也是假的！！”

“真，真是完美的推理啊……”不知何时，三浦教授也加入了被震撼的行列。

“是吧，这样就能解释了，为什么L至今都没有透露真名？为什么犯人至今还没被抓到？还有超能力犯罪的根本不存在！教授！我可以把这个写进我的论文里面吗？”

教授嘴角似乎一直在抽搐。

夜神月擦掉额头的黑线，诚恳地看着田中问道：“那个……针对于如此完美的推理，我只有一个问题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……你是如何考上东大的？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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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为了写这篇文找了相当一些资料，然后看了电影《控方证人》。

这片子超好看啊！！！真的是神作！！！强烈推荐给各位！！！1957年的片子放到现在都不过时！！！

本来想把细节放在推理上，但想了想还是改变了本章的叙事……

很喜欢写解决篇！写起来有 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！

（不你只是喜欢写逗比